多位“个性”新闻发言人去职 继任者或更谨行慎言

铁道部原新闻发言人王勇平的去职引发各界高度关注，他因在7·23动车事故中的不当发言让网友愤怒，但其去职后不少网友亦为他惋惜。这位当了8年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的官员，亲切随和，不拒绝记者提问，很多时候堪称个性和敢言。而这在我国庞大的新闻发言人群体中，尚不多见。

随着王勇平的去职，外界公认的部委个性发言人中，教育部原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国家林业局原新闻发言人曹清尧都已离开这一岗位。公众担心，个性新闻发言人的陆续离开，将让继任者和其他发言人更加谨慎、少言，不敢面对媒体。

王勇平如何由有个性变得没个性

尽管未获官方承认，外界普遍认为，此次王勇平去职与其在7·23动车事故新闻发布会上的不当发言有直接相关。

那场堪称混乱的新闻发布会上，王勇平在谈及为何救援已结束，又救出2岁女孩时称“这只能说是生命的奇迹”，在回答为何要掩埋车头时，王勇平解释：参与救援的人告诉他这是方便救援，并称“他们是这么说的，至于你信不信(由你)，我反正信了。”这些言论引发网友铺天盖地的质疑和愤怒。

之后，王勇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坦承，那场新闻发布会确实开得很急迫。当时，如果能有更多更确切的救人抢险的信息，就能更好地满足大家的信息需求。“然而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尽管自己在新闻发言中可能有不足，但在那个需要我站出来的时候，我站出来了。”

王勇平从2003年担任铁道部新闻发言人，至今8年。他的一名同事17日对记者说，实际上，这些年，王为这个多事的部门煞费苦心，几乎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年纪56岁，但“头发少了至少三分之一，也差不多都白了，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染黑的。”

近年来，铁道部确实一直处于漩涡之中。每年春运如临大敌，部长腐败中途易人，关于铁路的争议此起彼伏、京沪高铁高调投入运营又险情不断。去过王勇平办公室的记者知道，王勇平有一套备用的西装、白衬衣、领带挂在办公室的柜子里，柜子底部放了一床被子，在屋内的角落里有一张折叠床。加班时，王勇平就睡在办公室。

任发言人期间，王和记者关系也一向不错。他把发言人与记者的关系视为“富有挑战性的朋友关系”，而不是“敌人的关系”；把他与铁道部、媒体的关系比作“一仆二主”。

不少记者认为，王勇平确实对待媒体比较友好。每次新闻发布会，做主持人的他都会向部委领导争取，多回答记者提问。这在其他部委新闻发布会场合并不多见。

但王勇平在接受媒体专访时曾表示，作为新闻发言人，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所以变得很严谨，没有自己的个性。“其实我是一个有鲜明个性的人。”

一批个性发言人相继离开岗位

除了王勇平，在外界印象中，教育部原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国家林业局原新闻发言人曹清尧也是部委中比较开明而真诚的新闻发言人。

他们3人都在2003年上任，是“后非典时代”第一批国家部委新闻发言人，并同时参加了国务院新闻办组织的我国首期新闻发言人培训班，被称为“黄埔一期”学员。不过，随着王勇平的去职，3人都已离开这一岗位。

其中，王旭明争议最大，也离开的最早。作为教育部新闻发言人，5年任职生涯中，他组织了100多场新闻发布会，但因为常不按官方语系回答提问，饱受尖刻批评。比如谈及“名校生养猪”时，他表示：大学生养猪，媒体不必哗然。有网友嗤之以鼻称：“你先养猪去”。对于媒体报道困难学生上大学难的个案，他认为：“这往浅了说是无知，往深了说是对国家政策的漠视”，这段论述被总结为“媒体无知论”，又被讽刺。有人称他是给教育部“添堵”的官员。有媒体甚至公开发表评论要求其辞职。

2008年7月，争议声中的王旭明突然被宣布调离岗位，出任语文出版社社长，尽管从副局级升至正局级，但不少人认为这实际上是明升暗降。

这一年，备受争议的还有一位新闻发言人：国家林业局首任新闻发言人曹清尧。当年，华南虎事件闹得纷纷扰扰，陕西省三缄其口，他作为国家林业局“救火队员”出来面对媒体，但因表态国家林业局不会越位鉴定照片真伪，又表示华南虎照鉴定工作取得突破性进展，照片已经送到权威机构鉴定，结果指日可待而被网友们口诛笔伐。

2009年3月1日，曹清尧低调离开这一岗位，到中共中央党校中青班学习一年。但一年后，他未如期回至新闻发言人的岗位，调任全国绿化委员会常务副秘书长。去年秋天，在中组部组织的中央与地方干部交流中，他再次低调调任重庆南川区委副书记。

很多新闻发言人不想说不敢说也不会说

1983年，中国记协首次向中外记者介绍国务院各部委和人民团体的新闻发言人，标志着我国正式建立新闻发言人制度。不过长期以来这一直是个虚职，也很少主动发布和回应新闻。

2003年“非典”事件中，政府在公众中丧失公信力，部分国家机关和省市开始任命新闻发言人。这年晚些时候，国务院新闻办在北京市顺义区举办了两期新闻发言人培训班，来自66个中央、国家机关和各省市单位的177位学员参加了培训，揭开了新闻发言人制度全面推行的帷幕。

不过，全国各级党委和政府普遍建立新闻发言人制度是在200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正式实施之后。这一条例要求行政机关应当主动公开政府信息，并通过政府公报、政府网站、新闻发布会以及报刊、广播、电视等便于公众知晓的方式公开。

纵观各个国家部委和省份的新闻发言人，多由新闻司司长(新闻办主任)或办公室(厅)主任兼任，由于不是核心业务部门，发言人在回应记者提问前需要与各个业务部门多次沟通，或者获得高层领导的授权。北京市政府新闻办主任、新闻发言人王惠说，有时候一名记者直接进入她办公室要求采访，而她对采访内容确实完全不知情时，她会撒谎先上个厕所。实际上，在上厕所的5分钟里，她必须赶紧从上级领导获得口径，或从业务部门了解到情况。

但在目前的政治生态下，新闻发言人常常陷入“两难”。作为官员，代表政府发言，必须对政府负责，让领导满意；作为发言人，又必须及时面对公众，让公众接受。稍有不妥，就两面不讨好。2007年6月，王旭明曾在《南方周末》撰文称，发言人是高风险行业，这几年他常“冒着挨骂、被曲解的危险。”

在这种尴尬的位置和信奉“言多必失”的中国官场背景下，很多新闻发言人不想说、不敢说，也不会说。很多新闻发言人不公布自己的电话，也不回应记者的问题。“部分部委和省份的新闻发布也只是形象工程，甚至新闻发言人成为了某些政府官员拒绝媒体采访的盾牌。”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童兵说。

在今年3月结束的第四期全国新闻发言人培训班上，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副主任王国庆表示，尽管目前已有70多个中央国家机关部门和27个省区市建立了新闻发布和发言人制度。但是，只有为数不多的10多个中央部委和地区开展了定期的新闻发布活动。

“一个时代过去”继任者或更加谨慎

而在王旭明、曹清尧等发言人离开岗位后，那些曾经“骂”过他们的记者，又开始怀念他们，有媒体甚至说这是“一个时代的过去”。

更多的公众担心，个性新闻发言人的陆续离开，将让那些继任者更加谨慎、少言，不敢面对媒体。而这对于中国尚处于起步阶段的新闻发言人制度来说，或许又是一记打击。

不过，中国人民大学舆论研究所所长喻国明(微博)和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系教授展江昨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均认为，《信息公开条例》作为一部法规，已从制度上明确要求政府应该主动公开信息，这要求政府的处事逻辑要发生改变，而不是一味让发言人增加发言技巧，或进行危机公关。“那样的话，换10个新闻发言人，进行100次发言人培训，也无济于事。” 据《南方都市报》

王勇平赴波兰任职

17日下午，铁道部新闻处向记者证实，铁道部当日决定，铁道部政治部宣传部部长、新闻发言人王勇平赴波兰华沙工作，任铁路合作组织中方委员；哈尔滨铁路局党委书记韩江平接任铁道部新闻发言人。

铁路合作组织是政府间的组织，成立于1956年，办公地点位于波兰华沙霍扎街。目前有包括我国在内的27个成员国。其宗旨是促进各成员国发展铁路运输、汽车运输和公路方面的国际联运和科学技术合作。

铁道部一位人士介绍，王勇平属于平级调动，不存在因温州动车事故中发言不当而受处分的问题。目前，王勇平为正司局级，铁路合作组织中方代表也是正司局级。2009年起，时任上海铁路局局长的吴强，被置调华沙任铁路合作组织中方委员，并按照相关规定，还出任国际铁路合作组织委员会副主席。今年6月底，吴强又被“召回”北京，出任铁道部运输局局长，该职位因张曙光被查而空缺了4个月之久。而铁组中方委员和国际铁路合作组织委员会副主席两职空缺了1个多月后，将由王勇平接任。

17日，新任铁道部新闻发言人韩江平已重返铁道部履新。资料显示，韩江平在2009年3月出任哈尔滨铁路局党委书记之前，曾任铁道部政治部办公室副主任、主任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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